92岁曾祖父守护笼中曾孙 65岁爷爷挑起一家生计

笼中少年

10岁的徐志钢依然像个婴儿不会说话，终日在笼中吃喝拉撒睡。

接过盒装牛奶，10岁的徐志钢看了看，又递出了铁笼子。从没有喝过，他不太懂那是什么。他更习惯的，是从笼子底下的地板上，抓起自己拉下的粪便就往嘴里塞。

徐志钢被鉴定为智力低下，又患有癫痫症。几次三番从南安美林街道溪州村的家里走失后，最终被爷爷含泪关进了一个特制的不锈钢铁笼子。而在这个八口之家里，只有65岁爷爷、92岁曾祖父和捡来的6岁堂弟，尚属健全。

□早报记者 许钹钹 林书修 吴嘉晓 文/图

10岁少年：铁笼里的懵懂世界

2米长、1.5米高、0.9米宽的铁笼子，是徐志钢的“新家”。记者看到的笼子，干净了许多，虽然仍散发着明显的尿骚味。笼子下的粪便和尿渍刚刚被亲戚们提前赶来冲洗了几遍。

穿着脏兮兮的T恤和开裆裤，徐志钢自顾在笼子里来回走动。有时，他蹦蹦跳跳了起来；有时，拉一拉系在旁边窗户上用来绑他的绳子；有时，又忽然“呃呃呃呃”地叫唤。但出生至今，他没有说过一句话。

奶奶想帮他换一套干净些的衣服，笼子一打开，徐志钢就往外冲，很快被几个人抓住，换好衣服后，又送进了笼子。

没有笼子前，他也是一有机会就往外跑，被当地的美林派出所民警就送回来了三次，更不用说邻居们了。最近的一次，被送回来的徐志钢后背有明显的擦痕，民警心有余悸地告诉他的家人：“掉水沟里了，要是我们晚到一步，那可糟了。”

他是爷爷不能失去的唯一的孙子，他被送进了铁笼子。

人们在笼子外看着他。递给他一颗苹果，他接过就咬；递给他一盒牛奶，他看了看，不认得，又推了出来。

他跟自己玩。只有当家人靠近时，他会忽然上前，用手拍打家人，或者一次次抬起腿踢人。

65岁爷爷：全家八口生计一肩挑

爷爷徐量65岁了，匆匆从田里赶回家。

“我要是倒下去了，这一家子可怎么办哦。”徐量常常笑着给自己打气，目光柔和又坚毅。

92岁的父亲徐国棹坐在轮椅上，行动已经不太方便了。同样年过六旬的老伴，在邻居亲戚的眼中，反应也比常人慢，不过所幸还能帮自己操持家务，而且在附近辟了一块地，种了一点蔬菜。她种菜，他种稻，基本的生计算是有了。

大儿子肺癌晚期，去年撒手离去。六七万元的治疗费用，在亲戚们看来，对这个家的经济，无疑是雪上加霜。可徐量不能眼睁睁看着儿子痛得打滚，东挪西借也要送他上医院。

儿媳和孙子一样，智力低下又有癫痫，每天靠吃药控制病情，还好村里给她办了低保，但每个月也只有100多元的补助。儿媳生了一女一男，孙女今年15岁了，可也智力低下，没有劳动能力。10岁的孙子徐志钢被徐量亲手送进了铁笼子。

二儿子也智力低下。徐量实在没有能耐也害怕再为他娶媳妇了。还好，有一次他从附近捡回了一名弃婴，也许，能为二儿子留一脉香火。如今，孩子长得健健康康，都六岁了，天天上幼儿园，是这个家唯一在学校的孩子。

每一个家人，徐量都在心里细细琢磨着。他一人种2亩地，那可一点都不能少。2亩地都种上了水稻，一年可收成20担左右，但一家八口人一年的口粮得36担，差额他还得再想想办法。

92岁曾祖父：昼夜守护笼中曾孙

每天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房间，92岁的徐国棹和这个家一起苏醒。

儿子徐量天还没亮就早早出门下地了；儿媳匆匆做好一家人的早饭，也到菜地里去了。孙媳妇、二孙子和曾孙女一醒来，多半是出门在村里到处乱逛，到饭点能自己回家就算不错了。阳光正好的时候，小小曾孙儿，会背着书包向他道别。

家里一下安静了下来。徐国棹坐在房间里，眼光越过房门，久久地落在曾孙徐志钢身上。

铁笼子就在徐国棹的房门口，看着笼子里的曾孙，他莫名地觉得安心了许多。几年前，曾孙第一次发病的胆战心惊还历历在目。那时志钢才三四岁，有一天突然在地上打滚，口吐白沫，面如死灰，他和儿媳都吓坏了，赶紧把人往医院送。经医院确诊，曾孙智力低下，患有癫痫症。为了治好曾孙的癫痫症，家里花了7000多元，可病情始终没有好转。

他还记得，曾孙还能到处乱跑的时候，捧起邻居桶里的泔水就吃，看见水沟里的水也喝，就连人家的牙膏也是拿起来就嚼。现在，有时一个不留神，他抓起铁笼下的粪便，也往嘴里送。可是至少，他不会不懂避让地走在车流中，也不会误入人烟稀少的乡间水沟了。

儿媳把做好的饭送进笼子里，曾孙却总是把筷子和调羹都扔了，用手抓起来吃。徐国棹转动轮椅，慢慢靠近铁笼，捡起调羹，颤巍巍地，一口一口隔着铁笼喂孩子。

天色渐暗，儿子徐量回家了。炎热的夏秋季节，单层的土坯房有时闷热得让人辗转难眠。徐量会将孙子连同铁笼子一起，搬到大门外的走廊下，那样会凉快很多，然后，在笼子旁边铺一张草席，守着孙子入睡。

一家人都陆续回来了，夜渐深，这家人从一种安静进入了另一种安静。徐国棹躺在屋子里，他知道，屋外，他那65岁的儿子守护着他10岁的曾孙……

同样患有智障和癫痫的母亲在一旁不知所措，平时她都不懂得怎样照顾儿子。

关得久了，烦躁的徐志钢伸出腿踢在笼子旁边的爷爷背上。

铁笼就放在曾祖父房间的门口，老人家日夜守护照料着笼中曾孙。

如果，您愿意为笼中少年徐志钢和他的家人表达一点爱心，可向他们捐款；因他们全家人都没有银行账号，特公布早报东南公益·爱心午餐账号代收，捐款时请务必注明“资助徐志钢一家”或“笼中少年”等字样。

爱心账号：6217 9064 0000 3053 924

开户行：中国银行丰泽支行 开户名：张金华（早报记者）

铁锁关住了徐志钢的童年，也让无奈的爷爷和曾祖父不再担心他的安危。

铁笼门一开，徐志钢赶紧冲出来要往外跑，几个大人围上来，抓住他换衣服。

前来探望的乡邻看到徐志钢的生活，无不唏嘘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