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岁老汉 爬着也要撑起人生
他摔伤腿只能在地上爬行,靠着竹编手艺,与盲妻一道含辛茹苦把孩子养育成人
彭华烧老人正在编织竹器
□本报记者 彭耕耘 文/图
核心提示
昨日，德化县城竹器铺店主小陈又来到德化龙门滩镇霞碧村碧潭自然村，向彭华烧老汉购置了一批竹篮、簸箕、米筛，他说“烧哥”的手艺好，很多顾客指定要他做的竹器。“烧哥”是当地人对彭华烧的昵称。这位75岁的老汉，竹器编得精致，连他家的竹篱笆隔墙，也是自个独力完成的。此外他还会“搬嘉礼”（演木偶）、当鼓手。然而谁能想到，这位手艺人竟是位只能爬行的残疾人。几十年来，他忍着病痛、肩负家庭重担，照料年老的母亲和双目失明的妻子，还养育了5个孩子，凭竹编手术，撑起了一个家庭。
17岁时一场大病落下终身残疾
少年时的彭华烧好动贪玩，趟溪爬树，与小伙伴们在山野里一边饲牛，一边撒野。不料17岁时从山坡上滑了下来，摔伤了腿。父亲带他到集镇诊所，中医采取针灸疗法，针灸完叮嘱他不能马上剧烈运动，不能碰水。但因为没钱住旅舍，他们只好折返回家，半路上下起倾盆大雨，连走带跑淋了半天，一到家，华烧立马就动不了了。医生开了猪蹄炖草药的方子，但他家已拿不出买半节猪蹄的钱，更不用说送他到县城医治。
没钱，只能任由脆弱的生命自生自灭，他这一躺就是一年零九个月，其间腿疼得连被子压上去都受不了，只好弄一根筷子撑起被子。等感觉腿不痛了，下肢也萎缩失去功能了，他只能用泥水匠的粉刷木刀撑着艰难爬行，后来左手掌又不慎被火烫伤，只能靠右手掌发力蹲着勉强挪动身躯。
自食其力练就一技之长
命运的捉弄激发了华烧的生存意志，家传的竹编及木偶行当，成了他活下去的救命草。小时候见惯了父母削批竹篾、编织火烘，腿伤能够下地后，他咬牙专攻这一手艺活，挪动不便，就把工具材料收齐了拢在身边，一做就是大半天；左臂力量弱，竹篾的毛刺常把他的手割得鲜血淋漓、一到冬天手掌皲裂，痛不欲生，他一边淌着眼泪一边不停手。比常人多上百倍的付出，使得篾条在他手上有了灵气。他能编几十种竹器，小如捞饭的泉滤、大如筛滤秕谷的风鼓机，都做得得心应手。他做的竹器质量牢靠，样式精巧，渐渐在龙门滩一带有了名气。靠这门手艺，他不仅能填饱肚子，还略有盈余。于是有热心人帮他和临乡双目失明的姑娘梁冬来牵线，两位苦命人就此走到了一起。
华烧有一个信念：“一株草一点露，只要有一门手艺在身，相信天无绝人之路。”合作社欠缺竹器能手，他应邀去当“头手师傅”，边干活边带学徒，这期间女儿、儿子相继出世，那啼哭声给了华烧新的希望和动力，他十天半月做完一批竹器，就买回一袋粮食，让村邻帮忙扛回来，他在后面爬行半天回家探望妻儿老小。十里八乡的人家要添置竹器，都会登门请他过去帮工。按村民的说法，烧哥“目头巧”,一个人揽下的活可以顶好几个。
工余，华烧还有自己的娱乐，就是加入掌中木偶班。邻居彭添福年轻时常见烧哥在戏班帮忙，他说烧哥不仅鼓点敲得威风八面，记忆力还出奇的好，仅读过几年小学的他，能够背下《穆桂英挂帅》《空城计》等30多出木偶剧的戏文，剧中主角常由他操控及配音，因此他也成了班主“鼓头”。几十年下来，他参与了上千场的演出，德化各村落乃至永春湖洋等地均留下了他的身影。对华烧来说，演出不仅意味着能增添收入，更重要的是这成了他苦难人生的一种慰藉，所以他往往情不自禁地融入角色中，表演也更传神更能打动观众。
期盼社会对残疾人更多关爱
历经人生的风风雨雨，华烧最大的心愿是社会对残障者能少些歧视、多些帮扶。他受过不少白眼和歧视，有次到县城搭乘公交车，司机见他爬着靠近，竟然把门关上，一溜烟开走。他到一家皮革店想买个包，店主像躲瘟病一样恶声呵斥把他赶走。但华烧说，好心人还是居多。有回他爬着经过城关南门，一位女青年动了恻隐之心，追上来掏出一把钱给他，华烧婉拒，这位女青年说“你就收下吧，我打工赚钱起码比你容易”。事过多年，华烧还清楚地记得当时数了一下有30多块，他一直感恩这些热心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