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生于晋江安海的林海,4岁学习钢琴,6岁起作曲,7岁登台演出,9岁被中央音乐学院附小录取,20岁代表中国参加第八届范·克莱本国际钢琴大赛并入围十强,成为首位入围准决赛的中国人。中央音乐学院毕业后,他游弋于不同风格的音乐之间,先后出版十几张个人专辑,为《大明宫词》等几十部影视剧配乐,近日返乡时接受本报专访
知名音乐家故土忆童年
回到故土的林海,笑容特别舒展灿烂。 (张九强 摄)
他有着“罕有的绝对音准”,被认定为“音乐天才”。
他是一个全方位的音乐人,被乐迷们称为“创作乐坛一声惊欢”。
你随时打开电视机、收音机,坐在咖啡厅抑或经过某个街角时,都可能听到他的音乐。
他就是林海,出生于晋江,在晋江拥有美好童年回忆的咱厝人。
近日,他携父母、妻儿一同返乡,在安海的大街小巷、一草一木中寻找他的童年。
超常的天赋和追求自由的个性令林海不拘泥于一种音乐风格
4岁被发现稀有音乐天分
有一段时间,《琵琶语》一直在深夜无限循环,突然得知作曲竟是咱厝人,真是十分惊喜。眼前的林海,一口京片子,1.83米的魁梧身材,因此经常被误认为是北方人,对于这个误会,林海笑着说:“我经常要解释,这就是泉州人的身高,在泉州我不算高的,很多像我这种大块儿的。华东几个省里面,也就泉州人的海拔比较高,这点非常奇特。”一开口就拉近了距离,道出了乡情。
少小离家老大回,林海充满艺术感的中长卷发中已夹杂着星点白发,他离开泉州时,还只是四岁半的孩童。此次与他一同返乡的,还有他的父母亲、妻子与儿子。
林海的父亲林荣元是福建省歌舞剧院国家一级作曲家,母亲曾是晋江侨乡歌舞团的演员。1969年1月,他出生于安海。四岁半之前,他一直与母亲生活在安海,度过了他“与音乐无关,却有着纯粹快乐的金色童年”。直至他的音乐天赋被发现。
“很偶然的机会,他妹妹在学走路,不小心碰到家里的钢琴,他在旁边玩,头也没回,立刻能准确说出是什么音。”这一发现让身为作曲家的林荣元非常惊讶。后来经过有意地测试,他发现,无论什么音,多快的速度,都逃不过林海的耳朵。在音乐专业上,这种听觉能力被称为“绝对音高”,属于可遇不可求的稀有音乐天分,“一般人没有这个听觉条件。”
被发现有一双绝对音准的耳朵之后,弹钢琴自然就成了林海最重要的事,而他的音乐天赋也很快得到证实。四岁半的他,在时任福建省艺术学校的钢琴教师徐容芹的带领下,开始了音乐之路。6岁时,天性喜好自由、不愿被束缚的他,就在练习枯燥的古典乐曲之余,创作出自己的第一首钢琴曲。7岁起,开始登台演出。
林海与台湾风潮音乐合作了一系列叫好又叫座的音乐专辑。
9岁独自进京学习音乐
1978年春,年仅9岁的林海同时被中央音乐学院附小与上海音乐学院附小录取,最后,父母为他选择了中央音乐学院附小。年幼的林海离开父母,独自进京求学。
在遥远的北京,林家没有任何亲朋好友,林荣元此举如今在很多人看来,太过“狠心”,“不狠心怎么办?怕埋没了他的天赋。”想起当年的决定,林荣元也十分无奈。彼时各方面条件都较简单,什么都没有,离开了父母庇佑的林海,突然懂了什么事都要靠自己。天寒地冻的,在雪地里洗衣服,手上一直长冻疮,又痒又疼;从9岁起,每年寒暑假,他都是一个人坐火车回福州,“春运时没有座位,就两天三夜站着。寒暑假来回,一年4趟。”
“这样听起来好像很苦,其实当时对我来说其实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林海笑着说,“小孩子都爱玩,但学琴真的很苦。我在福州,经常到爸爸单位旁边的池塘玩,每次正玩得开心,就被抓回去练琴。”一个人在北京,虽然生活各方面都要自理,但终于自由了,“每天跟个小乞丐似的,跟那些来自全国各地的同学到处玩、到处疯。”
老师眼中,林海一直是那个“最有天分却最不用功”的学生,林荣元坦言,当时最怕接到从北京来的电话,老师一来电话,肯定是林海又调皮,不好好学习了。
尽管一路都是在父母和师长的“敦促”下学琴,但林海在音乐上的天赋实在无法掩盖。美国范·克莱本(Van Cliburn)国际钢琴大赛,世界最顶尖的国际比赛之一。1989年,就读于中央音乐学院的林海从全国竞赛脱颖而出,代表中国参加第八届范·克莱本大赛。
1978年,全家人合影留念欢送林海到中央音乐学院附小就读。
古典音乐的 信徒与叛徒
仅练了一个月的钢琴,他就入围准决赛,成为首位参加此项大赛入围准决赛的中国人。他似乎正沿着常规的音乐轨迹前行,成为父母和师长所期待的音乐演奏家、作曲家、指挥家,许多人寄予了厚望。
不过,谁都没想到,这竟成为林海音乐生涯中参加的唯一一次古典钢琴赛事。1992年,大学毕业之后,他几乎没有再弹过真正的钢琴。“大学毕业之后,他突然就不弹钢琴了,也不再参加任何钢琴比赛。”林荣元坦言,一下子有点难以接受,而且感到很失望。
其实,他的“背叛”并不突然,从参赛前后接触到爵士乐就悄然开始了,这个完全不同于古典音乐的“自由音乐”,更吸引他。
超常的天赋和追求自由的个性并存于他的身体之中,天性不喜欢被束缚的他,讨厌一直被禁锢在窄窄的钢琴凳上。“如果想当个演奏家,必须每天练琴,通过大量的重复训练来培养手指的控制力,绝对的,这个环节跑不掉。”林海叹了口气说,“但古典音乐作品就那么多,我每次练琴的时候就会想到,同一时刻全世界到底有多少人在和我练同样的曲子,一想到这些我就很崩溃,真的一点都不好玩。”
大学毕业前夕,时任中国轻音乐乐团负责人的著名歌唱家李谷一看上了林海的钢琴才华,邀请他加入乐团。林海犹豫了几天,还是去了。但不到一年,就向李谷一递交了辞职信,“我不喜欢那种体制内的生活,虽然很多人对我很好,但那样的日子特别受不了。”
为了追求“好玩”,接受了近20年科班古典音乐教育的林海,彻底背叛了古典音乐和钢琴, 此后,他组建乐队,玩爵士音乐,痴迷于摇滚、迷幻电子乐等等。“所有的音乐我都碰,都喜欢,都玩。所以现在可以驾驭各种各样的音乐,混在一起,随便玩。”当年那首红遍大江南北的校园民谣《睡在我上铺的兄弟》,就是林海做的编曲。
林海从小就崭露出音乐天赋
右手东方 左手西方
离开中国轻音乐乐团之后,林海开始创作自己的音乐,“我喜欢自由随性的状态,我想要独创性的音乐。”他开始游弋于不同音乐风格之间,古典、新世纪、现代、爵士……随后,一个偶然的契机引导他走上了流行音乐之路。
当时,台湾一个非常有名的制作人李寿全很喜欢林海的作品,和他签了约,并促成了他和台湾BMG的合作。1995年,为林海打造了《城南旧事》和《日月西东》两张专辑。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碰到了流行音乐的引路人范宗沛。台湾著名音乐人范宗沛和他特别投缘,“因为我们非常像,都是从小学习古典音乐,骨子里却是调皮捣蛋的小孩,他教了我很多东西。”
后来,林海与台湾风潮唱片合作,出版了《猫》《月光边境》《琵琶相》《远方的寂静》等十几张个人钢琴专辑、音乐专辑,深受业界肯定,他的作品连续4年入围台湾金曲奖,其中《月光边境》荣获2002年台湾金曲奖。
扎实深厚的古典音乐基础,让他的“天马行空”有了很高的起点。除了钢琴,还他广泛吸纳琵琶、扬琴、二胡等东方音乐元素,再融入一直热衷的爵士、摇滚和电子音乐等,东西方的精华被他“玩”到一起,融会贯通之后形成了被称为新世纪音乐的流行音乐。对于他“混搭”而来的音乐,乐评人给予了很高的评价,“左手西方,右手东方的天才音乐家”,“有着肖邦的气质,以及德布西的慵懒与优雅”……
“他是一个全方位的音乐人,从钢琴到电子乐到扬琴甚至琵琶,从东方到西方,从古典到现代。他用充满灵性的音符穿梭在不同时空,应用他独到的音乐感悟跳跃在各种音乐范畴,那么悠然从容,那么游刃有余。”“有着飘洒的才情,被人尊作创作乐坛一声惊欢的林海。”这些是网络上乐迷推荐他音乐时的评价,除了专业乐评人,林海的乐迷很多。
林海在父亲林荣元的指导下练习钢琴,当时年幼的他脚上还要垫着小凳子才够高。
转战影视配乐
温暖、恬静、自然,这是林海给人的感觉,一如他的音乐。林海的粉丝很多,不过,真正认识他的人却很少,因为音乐之外,他一向低调。真正让更多人认识,是从他为一系列影视作品配乐开始。
随着年岁的增长,他渐渐地与现实和解,不那么叛逆,但他仍执著地为自己负责,为自己的音乐负责。“盗版的猖獗和唱片工业越来越不景气,我不得不考虑现实的因素,但又不想脱离音乐,因此,影视配乐可以说是一条新的出路。”1999年,从电视剧《大明宫词》开始,林海转战影视配乐,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电影《一封陌生女人的来信》、电影《白银帝国》、电视剧《我的青春谁做主》《唐宫燕之女人天下》、新版《天龙八部》……许多大家耳熟能详的影视剧原声配乐都来自他。到目前为止,他已经为近50部影视作品制作配乐。尤其是徐静蕾导演的《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让林海的《琵琶语》被更多人熟知和喜欢。如今,你可能一打开电视、收音机,无论是纪录片、纪实片、风光片还是人文、地理、新闻、广告等,都时常以他的音乐作为背景音乐。
当然,50部的影视作品中也包括一些公认的烂片,无论影片如何,林海坚持要对得起自己的音乐。“起码回头看自己曾经做过的音乐,不会脸红。”
除了配乐作品外,他还先后帮王菲、王力宏、那英、许茹芸、黄品冠、老狼、丁薇、叶蓓、高晓松、毛阿敏等歌手编曲制作歌曲。
林海就读于中央音乐学院附中时,应中国乐团之邀,在北京音乐厅演奏。
期待来泉州开音乐会
“奇怪,怎么一说起来,好多事儿竟然都想起来了呢?都这么久了。”眼前的林海随和沉静,面对家乡的媒体,自诩有些闷的他突然有了说不完的话,特别是谈到童年时,他的神采开始飞扬,童真从回忆中探出了头。
林海四岁半之后就离开安海了,至今已有40年了,他说,阔别泉州这么多年,无意中听到安海、晋江、泉州的字眼,他的心都会波动一下,泉州在各个领域取得的成绩,一直让他备感骄傲。到超市里买东西,一看产地是晋江或者泉州,他也会毫不犹豫选择家乡的产品。
安海的百货商场收银柜台非常有创意,收银台和各个货台之间拉条线,上面夹一个小夹子,看中什么东西,就把钱夹在上面,“咻……飞过来,找完钱再咻……飞过去。我们这里的人实在太聪明了,我至今印象非常深刻。”林海说,小时候,在安海农村老家,家家户户门口都有条排水沟,雨天过后,他经常会叠纸船在里面放。泉州独特的骑楼式建筑、五里桥,还有好多忘记名字的美味小吃……这些四岁半之前的回忆,他仍清晰记得,“因为在安海度过的四年半,是我真正的童年,有着最快乐、最难忘的回忆。”
因为电子配乐更为方便实用的关系,林海已经很久没有练琴了。在幕后久了,很多乐迷希望他能走到台前,举办他的个人音乐会。为此,林海已开始着手筹备。他很希望条件成熟,可以在家乡的舞台演奏,让家乡乡亲感受他的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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