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穷得连板凳都没有的家庭里，德化妈妈方雪花怀上三胞胎，只高兴了几秒钟
开荒打工 她比同龄人老十几岁
方雪花一边回忆一边折纸盒，三胞胎中调皮的老大跑过来抱住妈妈
东南网5月7日讯（海峡都市报闽南版记者 花蕾 黄谨 文/图）
核心提示
42岁的方雪花经常犯迷糊，饭铲拿在手上，却到后院喂鸡。水壶前一刻明明还在二楼，下午不知怎么就放到鸭圈旁了。
26岁那年，她生下大女儿，30岁那年她又怀上了三胞胎。那时，家里穷得连两条板凳都没有。她开荒，打工，操心3个孩子，看起来比同龄人要老10几岁。
现在她每天记得最清楚的事，莫过于等孩子放学。站在院子里，孩子们像羊羔般奔向她的怀抱。只有那一刻，她觉得生活并没那么寡淡，自己也没那么辛苦。
太穷了 她曾想打掉孩子
“高兴就那么几秒，我就开始发愁，怎么养得活呢？”
方雪花家住泉州德化县雷峰镇，紧挨着雷峰中心小学。
5年前，为方便孩子上学，搬家到这里。丈夫常年在德化县城两家瓷器厂打工，白天干完一家，晚上再去另一家干。每天只能睡三四个小时。有时午饭或者晚饭时间，他会跑回来看孩子一眼。每次停留时间不会超过两个小时。去年有一次，孩子们哭着不让爸爸走，他就养了一条土狗来陪伴孩子们。
方雪花在30岁那年又怀孕了。怀孕4个月时，她感到腹痛难忍，去医院检查。医生告诉她，怀了三胞胎。她听了直摇头：怎么可能。医生从B超图上，给她画出模糊轮廓。
“高兴就那么几秒，我就开始发愁，怎么养得活呢？”那时，她和丈夫住在山里，靠务农为生。下雨天，家里石头房唯一不漏雨的地方是床底，塞满地瓜和做饭的柴禾。房间里本应吊电灯的地方，吊的是竹篮，篮子里装着粮食，那是家里唯一不跑老鼠的地方。嫁人后，她就没用过电灯，也习惯了黑暗。家里来客人，她甚至拿不出第二把小板凳，只能搬出一块砖头让客人坐。
太穷了。她想打掉孩子。丈夫却非常开心，轻声安慰她，“没关系，我拼尽全力也要养活他们。”
她感受着孩子们在她肚里的每一次胎动，终于决定生下来，但也想着一条残忍的后路：如果养不活，那就送人吧。
怀孕最后4月 她终日仰躺
“哎呀，那时候太辛苦了。”
为了多挣钱，丈夫带着方雪花到镇上瓷器厂做工。方雪花在出租房里养胎，丈夫出门做工前，煮好一天的饭，她饿时，自己加热。随着肚子越来越大，她连弯腰都不能。只能仰靠在床上，脊背下垫上一床棉被。饿了，就喝放在手边的牛奶。睡觉时，她仍然保持这种姿势，因为她一躺下，整个人就无法呼吸。
怀孕的最后4个月，她没出门一步，整天仰躺着，看天花板。背部因长时间仰躺，酸疼得只想哭，晚上丈夫下班回家，会给她按摩背部。“哎呀，那时候太辛苦了，”说着说着，鼻头就酸了。
就这样挨到9月生产的时候，通过剖腹取出三个孩子，取名志铭、怡铃、志鑫。
方雪花回忆，虽打着麻药，但她意识清醒，听见医生小声说，两男一女。“只高兴了一下，马上开始犯愁，怎么养得起呢？”她再次醒来，丈夫正咧着嘴巴看她笑。
住院费贵，她主动要求出院坐月子。丈夫把她和三个孩子安置在姐姐家里，方便照应。白天，姐姐外出打工，方雪花照顾孩子们。三个孩子的行动处于同一节奏，一起饿一起醒。每次老大醒来要吃奶，老二老三也醒着。她一边给老大志铭喂奶，手上还要安抚号啕大哭的老二和老三。
有时，姐姐下班回家发现饭桌上的饭菜没动，才知方雪花又忘记吃饭了。一天中，也只有姐姐下班回家这几个小时，她能得到暂时休息。夜里，三个孩子再次一起醒一起饿，她轮流喂奶、安抚，直到第二天天亮。
三个月后，她回到出租房与丈夫一起照顾孩子。后来丈夫又找到一份夜工增加收入。因走不开，4岁大女儿常由幼儿园老师亲自送回家。看到大女儿的旧书包，她又开始后悔生下这三个孩子。
每次推孩子去卫生所打疫苗，周围的人夸她有福气，她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脑里出现的是丈夫消瘦的身体和大女儿忧伤的脸。
折纸盒子挣钱 “滴答”声是煎熬
“不好好学习，将来和我一样折纸盒。”
转眼孩子该上幼儿园了。县城里学费贵，方雪花带着4个孩子回到雷峰镇，借钱与亲戚在镇上合盖了三层楼房。一层公用，二层她家住，三层亲戚住。
房子后面是一亩多水田，“是我一锄头一锄头开荒出来的，”方雪花说，水田旁她还搭了一个鸡圈。每年稻田产2000多斤大米，刚好够家人吃一年。水田旁有一片空心菜长势正旺。
三个孩子很调皮，喜欢滚沙子和泥土，早上刚换的衣服，下午已脏得看不出本色。方雪花不得不给他们换洗。这也管不久，很快又是一轮换洗。有次，她洗得手指流血，手指早已揉搓麻木的她却没感觉到疼。直到志鑫喊她，她才意识到。有时候，洗着洗着，她会哭。
除了洗衣做饭，她没事可干。后来孩子上小学，怕孩子们迟到，她才买来闹钟。她说那“滴答”声是一种煎熬。
孩子上小学后，她想给孩子多些零花钱。白天，她在家折纸盒子，每折一个挣4分钱。孩子们贪玩，不写作业，她让孩子和她一起折，孩子们觉得枯燥。她告诉他们：不好好学习，将来和她一样只能折纸盒。孩子们迅速重新进入学习状态。孩子们的学习成绩没让她失望，正在读4年级的大女儿和依铃、志鑫的学习成绩在班上排前5名。
去年房子盖好后，方雪花怕花钱一直犹豫要不要装修。12岁的志鑫把小手放进她的掌心，说：“妈，装修了你们享享福，以后我来养活你。”
晚上9点多，孩子们已经睡了。方雪花用毛巾擦净孩子们书包上的泥点，再把15支彩色铅笔削好，分别放进3个印有太空图案的铅笔盒。在白炽灯幽暗的光线下，她继续低头折纸盒。
她说，希望孩子们都能考上大学。末了又改口说：“那样，也许再辛苦也供不起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