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烟云：记述的不仅是家事
菲律宾华侨抗日侧影
位于菲律宾古达磨岛上的“百雅渊廿九位殉难义士纪念碑”
抗日战争胜利七十周年之际，人们回忆起那段岁月，总会生出许多家仇国恨的情愫。当时奋起抗战的人群中，除了中华大地上的华夏子女，还有一部分活跃在海外的华侨华人，为抗战事业贡献了自己的青春乃至生命。在历史的烟云中，他们的事迹也应该被后人所铭记。
□早报记者 颜瑛瑛 赖小玲 文/图
在菲律宾，有一座古达磨岛，岛上有一座“百雅渊廿九位殉难义士纪念碑”，纪念在抗日战争中被日本鬼子围捕，因坚贞不屈惨遭戳杀的29位义士。这29位义士均系爱国华侨，大都来自晋江、南安等地。
近日，这座纪念碑上所纪念的事件领导人黄瑞华的孙子黄海龙，向记者讲述了自己的家人在那段历史中所经历的事情。
古岛纪念碑的纪念名录里，有包括黄海龙的外曾祖父、祖父、祖母以及二姨婆、三姨婆等在内的七位亲人。今年已是抗战胜利七十周年，黄海龙及其家人再次翻看、整理这些亲人留下的照片、信件等遗物，不胜感慨。
如今，黄家的后辈仍然时常回忆起前辈口中流传下的故事，那段历史记述的不仅仅是家事，也不仅仅是几个家族的一场纪念……
“赠给亲爱的妈妈存念！” ——瑞华 玉琴合赠40.7.30
家仇国恨永志难忘
黄海龙关于祖父的点滴记忆都是从老一辈的亲戚口中听得的，毕竟时光已经过了七十余载，但是，那一帧帧泛黄的照片里，亲人们的笑容是如此真切，那一个个手书字迹依然清晰，言语表白中仿佛还透露着温度。尤其是祖母写给其母及其弟的留言，直白且灼热，再现了当年一位年轻的热血少女形象。
据了解，当时菲律宾华侨曾组织一支“抗日游击队”，由四个部分组成，黄海龙的祖父黄瑞华就是其中的一分子，并且还是当时菲律宾“华侨抗日反奸大同盟”的杰出领导人。祖母叶玉琴当年才二十出头，是活跃在菲律宾抗日活动中的积极分子，两人因为志向相投而走到一起并结为连理。
实际上，叶家在菲律宾华侨中称得上是“抗日之家”的典范。叶玉琴的父亲叶再添虽然是个商人，但是积极投身抗日活动。“七七事变”爆发后，他与女婿黄瑞华和几位同乡在菲律宾当地开了一家商店，经营日用百货，取名“七七商店”，以此作为抗日活动的一个聚点，很多当地的老华侨都知道。在他们的影响下，叶玉琴的两个妹妹叶玉秀、叶玉环也投身到抗日活动中。据叶玉琴在国内的弟弟，至今健在的叶清祥老先生回忆，姐姐当年在来信中，曾多次表达意愿，想回国参加抗战，参加战地救护活动，可惜没能成行……
黄瑞华是南安码头镇宫占村人，他在往来国内与菲律宾期间，参加过许多进步活动，是一位进步青年。据其后人回忆，临近解放时，南安诗山公园内曾建有一座忠烈祠，供奉很多爱国义士的牌位，黄瑞华的牌位也曾在其间。
现在黄瑞华南安老家还留有一幢房子，名曰“胜利楼”，始建于抗日战争爆发初期，是黄瑞华与其兄共同出资建造的。当时黄瑞华一心希望抗日战争能够取得胜利，遂将愿望铭记于自己的新厝上。只可惜至1944年6月，29名爱国义士被害，黄瑞华都没能在这“胜利楼”上见证抗战最后的胜利时刻。
黄瑞华
家书传情难掩悲愤
2002年12月12日，有媒体曾报道晋江龙湖镇吴先生向社会各界公布了日寇侵华时期在菲律宾残害菲律宾华侨29名抗日义士的一封家书，在海内外引起强烈反响。
据报道，该家书是当年吴先生的堂叔寄给其母的，信内除谈及一些家事外，特别向母亲控诉四弟与其他菲侨等29名抗日义士在菲律宾百雅渊被残酷杀害之事。当时菲律宾华人出资6000多元菲币将他们公葬公祭于菲律宾古山。信中还附有两首声讨日军罪行、悼念四弟等29名义士的挽诗。落款是“锦堪”寄自菲律宾，时间是民国三十六年（公元1947年）七月十三日。据查，百雅渊所在的纳卯（Davao），或称“达沃”，是菲律宾棉兰老岛最大港口城市，因其位于达沃湾西北岸而得名，以甘蔗、棉麻、木材加工业为主。“绵堪”就是一位经营“纳卯木材公司”的华侨商人。
这一事件与黄海龙的家族故事同出一辙。
古岛29名义士的事迹被披露之前，华侨历史研究中发现日军残害抗日华侨的资料，主要是反映菲律宾马尼拉地区的情况为主，也有涉及怡朗、宿务等地，但有关日寇在纳卯地区残害抗日华侨的记载是首次发现，因而具有重要的文献资料价值。
无论是黄瑞华一家在菲律宾的抗日经历，抑或是晋江吴先生的堂叔的抗日义举，对其家人后辈而言，都是家族往事中难以抹去的伤痛，亦是海外华人在异国他乡爱国怀乡的历史见证。
黄瑞华为祈祷抗战胜利将自己在老家的新厝取名“胜利楼”！
一九四一年十二月八日，日寇发动太平洋侵略战争。越年菲律宾群岛相继沦陷。历时三年多，华侨惨受压迫摧残，痛苦不堪言状。意志薄弱者多屈膝事敌，以护身家；甚为者则为敌鹰犬，侦探抗日份子及不屈之士。古岛华侨黄瑞华（注：系黄海龙祖父）、陈源水、陈丹初、林少华等50余人，因不愿与敌合作，避居百雅渊以示反抗，自耕自给，备尝辛苦。间曾援助抗日游击区，与游击队合作，遂为汉奸日寇所啣，于四四年六月七日，派大队日兵围捕。瑞华等29人被掳，不屈受戮，忠心耿耿，正气磅礴，殊足以表扬我民族精神，而为华侨后辈之楷模。爰立碑弼石永垂纪念。
碑铭中，录有廿九位受害义士姓名。其中，叶氏家族、黄氏家族共有如下七位（依碑铭原文及顺序敬录如下）：
黄瑞华 男 三九 南安 （注：系黄海龙之祖父）
叶再添 男 四九 南安 （注：系黄海龙之外曾祖父）
叶玉琴 女 二四 南安 （注：系黄海龙之祖母）
叶玉秀 女 十九 南安 （注：系黄海龙之二姨婆）
叶玉环 女 十六 南安 （注：系黄海龙之三姨婆）
黄航生 男 三 南安 （注：系黄海龙之伯父）
黄庄菲 女 一 南安 （注：系黄海龙之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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