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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婚”破冰 晋江安海8个村落“互不通婚”调查

2014-12-15 08:47:31  来源:东南早报  责任编辑:陈小妮   我来说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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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婚”破冰

晋江安海8个村落“互不通婚”调查

“要么让我娶她,要么10年后再谈!”苏景东(化名)可能不会想到,他和女友陈菁(化名)的坚持,一下打破了晋江安海梧山村和西畲村两村400年来互不通婚的陈规。他们成为两村400年来,第一对坚定敢爱的男女。

事实上,与梧山村同属安海镇管辖的浦边村和庄头村,也曾因一对青年男女的结合,打破了两村“互不嫁娶”的陈规。本社媒体曾对此进行追踪报道。

梧山村村委会经过多方联系,终于促成了8个村庄间的“融冰”。11月30日,一场座谈会,一纸公告,正式宣告了安海梧山、玉楼、山兜、西畲、丙厝、安厝、塔兜、新陈山等8个村庄间互不通婚陈规的结束。

□早报记者 许钹钹 陈玲红 吴嘉晓 文/图

一对青年为爱抗争 400年不通婚历史结束

(黄晖/绘)

11月30日下午4时,冬日的太阳暖洋洋地打在人们喜悦的脸上。晋江安海梧山村委会二楼,人们围坐在一起,热烈地交谈着。4时30分,西畲村一行人行色匆匆,却掩不住喜悦地赶到入座。10张圆桌百余人都到齐了。

“我们要打破无通婚的不良传统观念,积极支持各村青年男女的正当自由恋爱!”主持会议的梧山村书记苏良磁宣读的公告落地有声,一时现场掌声四起。玉楼、山兜、西畲、丙厝、安厝、塔兜、新陈山等其他7个村庄的老人会代表、村委会负责人也纷纷站起发言。

鞭炮声中,8个村庄400多年不通婚的历史,结束了!

为爱抗争

“要么让我娶她,要么十年后再谈”

“如果没有他们这一对,不知道还要等多久,才会促成通婚。”西畲村老人会会长陈科白颇为感慨。退休前,陈科白是安海成功小学梧山校区(原梧山小学)的一名教师,当初随着农村撤并校从西畲小学转到了梧山小学执教。他口中的一对青年男女——苏景东和陈菁,正是两村小学撤并后,第一届的同班同学。只是连当事人也没有想到,当初一段同窗情谊,竟在15年后延续成一段改变历史的爱情故事。

1999年暑假过后,当时还是三年级小学生的苏景东发现,班上来了许多邻村西畲村的小伙伴,温柔美丽的陈菁就在其中。因农村撤并校,原本没有任何交集的两人成了朋友。小学毕业后,两人各自求学,后来陈菁在漳州上大学,苏景东则被杭州高校录取。其间两人一直保持朋友间的联系。不知何时起,苏景东心中情愫早已暗生,在路上偶遇陈菁时,他的心跳会不自觉加速。

“等她毕业,就去表白,娶回家!”2013年,23岁的陈菁大学毕业。在她毕业前,苏景东如约赶到学校,浪漫表白终于抱得美人归。可今年春节,他准备带女友回家见父母时,始料未及却坚不可摧的障碍突然横生在一对爱侣之间——两村互不通婚!

原来因历史原因,梧山、玉楼、山兜三个苏姓村落与西畲、丙厝、安厝、塔兜、新陈山等几个村落互不通婚,而其中,西畲村与丙厝村之间也互不嫁娶。

“我非她不娶,如果你非要拆散我们,那婚事就十年后再来谈!”父母极力反对,可藏在心中十余年的爱恋,苏景东的决心却从未改变,不得已甚至直接撂下狠话。

“女孩子性格温柔贤惠,人也很知书达理,我们很喜欢,可是400多年前先人立下两村不通婚的规矩还在,如果让他们成了,肯定会有很多村民说闲话的。”在儿子的感情和世俗的成见面前,父亲老苏也愁坏了。流言很快在村里传开,各种各样的说法都有,父子一次次争吵,手机都不知道摔坏了多少部,家庭氛围也一度降至冰点。整整半年的时间,父子、母子间,虽同在一个屋檐下,却鲜少说话,几乎形同陌路。

长此以往也不是办法,老苏开始寻求办法解决。

梧山和西畲并校,为学生修起爱心路,成两村改善关系的开端。

“禁婚”由来

只因离奇传说 8村庄400年不通婚

契机出现了,梧山村书记苏良磁、老人会会长苏天作和西畲村原村委会主任陈文勇、老人会会长陈科白聚在一起,临近的浦边、庄头两村因一对男女而打破不通婚习俗的事情,令他们眼前一亮!为什么我们就不可以?谁都知道,随着时代和经济的发展,不通婚的陈规早已不再适用。可改变,为什么仍那么难?此前为此付出的代价难道还不够吗?

据了解,梧山西畲两村互不通婚,个中原因莫衷一是。有村民说,因梧山村此前出过官员,觉得两村门不当户不对,便严禁两村通婚。也有村民说,因梧山是大村,可能存在欺凌周边村庄的情况,最终导致两村不通婚。但因历史久远,真实原因也早已不可考,在村民间流传的只是各种难以证实的传说。

几位老人娓娓道来,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梧山村和西畲村同属一个生产大队,当时,两村各自选派男女青年到一片林场干活。其间,日久生情,陆续有男女青年产生感情,可最终,囿于不通婚的陈规,到谈婚论嫁时,家长们无一例外极力反对,不少爱情就此无疾而终。直到近年,仍不断有青年男女恋爱,但因此习俗,最终被迫分手。

即便已经结了婚的,也像背负着一层枷锁在生活。记者辗转找到其中两对,一个是梧山村嫁到安厝村,如今已经年过八十的老奶奶,一个是梧山村嫁往丙厝村的30多岁女子。可两人的家人对此仍都讳莫如深,不愿多谈,只是提及自己祖上并不是梧山村人,所以严格算来,并不在互不通婚的范围内。

而西畲村与山兜村唯一通婚的一对,女方至今仍不被宗亲所接受。近年30多岁的爱丽(化名)是西畲村人,当时经人介绍要与山兜村的斌民(化名)结婚时,受到了宗族一致的反对。宗亲们甚至放话,倘若爱丽坚持要嫁到山兜,以后就不要再踏进村子里一步,族里有什么红白喜事也不会通知她。爱丽嫁了,从此,她真的没有接到过宗亲们的红白喜事通知。

几个村庄间,因为爱情,年轻男女们曾有过抗争,但显得如此渺小而艰难。仔细算来,400多年来,几个村庄间真正冲破藩篱结成夫妻的,竟没有超过10对。其中,梧山村和安厝村1对,梧山村和丙厝村2对,梧山村和塔兜村1对,西畲村和山兜村1对,而梧山村和西畲村之间一对也没有!正视这一组数据,老人们陷入了深思。

这条浅浅的沟本为梧山和西畲的分界线,如今村民早已轻松跨过。

并校修路

两村小学合并 为学生修爱心路

“其实我们和西畲村,除了不通婚,村民之间往来、学生同校、生意来往等一直相处得很好。”梧山村书记苏良磁觉得,新的时代背景下,应该创造一个更好的环境,让经济、教育、人与人、村与村之间都能更好地发展。

西畲村原村长陈文勇回忆,解放前,两村还曾械斗;解放后,村民之间为争水源灌溉,也经常打架。改革开放后,两村进入相安无事、各自发展的和平共处时期,但往来并不算频繁。真正让两村关系密切起来的是1997年提出的两村交界处地皮“去弯取直”方案和1999年两村的撤并校。

梧山村历来是大村,上世纪二三十年代,西畲村等周边村庄的学生都到梧山村上学,直到西畲村有了自己的小学。但1999年,农村撤并校,只有100多名小学生的西畲小学不能保留,按照规定,得合并到邻近的桥头中心小学。

“西畲村到桥头中心小学和到梧山中心小学(现安海成功小学梧山校区)的路程都差不多是3里路,但是到桥头和西畲分列在泉安路两侧,如果合并,西畲的小学生上学、放学,就必须横穿车流量很大的泉安路,很不安全,家长们也不放心。”西畲村老人会会长陈科白当时就是西畲小学的教师,对情况再清楚不过。

于是,两村村干部聚在一起一合计,梧山村200多名小学生,加上西畲村100多名小学生,刚好符合并校的标准,相邻的两个村干脆并在一起得了。可是新的问题又出现了,两村虽然相邻,但道路却多是水稻田的田间小路,小学生上学、放学,仍然很不方便。

修一条爱心路的提议,应时而生。之后,西畲村村民陈孙安先生捐赠了2.5万元,加上政安海镇政府拨款3万元,一条连接着西畲村和梧山村的爱心路修建起来了。后来,乡贤许寿妙先生又捐款15万元,将道路硬化。如今,两村村委会敬立的爱心路石碑就立在道路中间,守望着来来往往的学生们。

1999年9月,两村小学正式合并,苏景东和陈菁,在那里成为同班同学。

破除陈规陋习,当代“罗密欧和朱丽叶”才有望终成眷属。

公告通婚

摆宴席发公告 8村正式通婚

经济的发展,也大力推动着两村的融合。梧山村和西畲村的村民大部分从事机修、铸造产业,两村有切不断的经济往来。梧山村有豪盛机械、盛达机械两大机械厂,西畲村十几家小机械厂的产品,便是直供邻村两家大厂。

回想起这一切,老人们深深觉得,经济、教育、生活的融合发展,与互不通婚的陈规,显得如此格格不入。加上浦边村与庄头村破冰在前,苏景东和陈菁这对青年男女的爱情,似乎成了几个村庄间破冰的最佳契机。

梧山村书记苏良磁、老人会会长苏天作和西畲村原村长陈文勇、老人会会长陈科白决定利用这个契机,将周边几个不通婚的村落,一并找来,一起商讨寻求解决的办法。

“像西畲村和丙厝村,上世纪90年代因墓地的问题打过架,地理位置上两村被泉安公路隔开,学校没有合并,行业也不同,生意往来少,并没有非常好的契机破冰。”陈文勇解释,所以当苏景东和陈菁出现后,他们毫不犹豫拉上了邻近其他原本看上去与事件并不相关的村庄。几个人在各个村子之间奔走,提议很快得到响应。

“这也是为下一代着想,以后再碰到这样的事情,他们就不会为难了。由村委会和老人会出面破冰,村民以后相恋结婚,心里也不会再存有芥蒂。”陈科白也赞同。

11月30日,苏良磁自掏腰包,在村委会设宴10席,8个村庄百余人热热闹闹地相聚一堂。鞭炮声中,8个村庄从此通婚,自由恋爱嫁娶的公告掷地有声。

席后,一张张放大的火红公告,被张贴在各村布告栏上。各村村民,无人不知,无人不议论。

“我心里暗暗高兴啊。”梧山村计生小组长苏春蕊(化名)不禁喜上眉梢,她的儿子喜欢上了新陈山的一个女孩子,之前,她正愁着呢。

公告下,苏景东和陈菁的手,紧紧牵在一起。

400年来,晋江安海的这8个村落有着互不通婚的传统。

融合发展

两村“去弯取直” 荒地上建安置房

15年后,当年的小学生长大成人,村庄也飞速发展。如今,一条已近荒废、宽不过1米的水沟两侧,梧山村和西畲村的房子早已连绵交错,两村的融合在进一步加快。西畲村落成于2009年的安泰格安置房便是这段历史的见证。

1997年,一个“去弯取直”的大胆提议,成就了这一片的繁荣,为梧山村带来了两条村道,也为西畲村带来了30多间店面和120多套安置房。

人们都还记得,2009年之前,安泰阁所在位置只是一片荒地,西边是大深公路,南面是西畲村西环城路,北面与梧山村交界。交界线弯弯曲曲绵延100多米,交界处,西畲村的地皮最宽处有20米,最窄处仅三米。

地块不小,关键是地理位置不错,但大小不一,曲折交错,很难有效利用。为了充分利用这块地,当时西畲村村长陈文勇提出“去弯取直”的设想,认为把两村的交界线取直,既能充分利用地块,也能避免日后村民为毫厘之地摩擦。

设想一提出,即得到梧山村书记苏良磁的响应,当时他们也想在村交界处建一个新小区,正愁怎么为新小区留出两条路。于是双方商定:同意交界线取直,前提是要这一区域给梧山村新住宅区留两条道路,留出的道路面积再依数补偿。

不过,事情总没有那么顺利,西畲村部分村民不同意了,“他们觉得留出两条路,至少得少四间店面,不划算。”陈文勇说,当时的方案是弯曲处前后相抵,剩余不足的面积及2条路丢失的面积补给沿线的店面。这样,店面面积是大了,但数量少了。

“当时,我们是觉得没必要这么僵持,如果大家都不肯退一步的话,这片地就只能永远荒着。”陈文勇说,经过多年的协商和批复,到2004年双方才签下协议,达成共识。协商过程中,恰逢旧村改造,这才将此地建成了安置房。昔日的荒地,矗立起30间店面和120多套房子。

如今,在安泰阁楼下有两条分别宽8米和10米、长15米的小路穿过安置区连接到梧山村。而居住在梧山村新小区的村民们也不用再绕路而行了,出门即是大深公路,交通四通八达。

“如果当初没有‘去弯取直’,旧村改造只能在原址翻建,我们只能住在村内部了,也不会有这些店面。”回想起当年新建安置小区时,家住安泰阁中座401室的陈老先生说。

旧俗已过时 破冰正当时

困扰村民400多年的陈规公告废除,引发村民广泛关注。 (张九强 摄)

400多年陈规一朝破,这绝非易事。但回顾历史,现在已知的不通婚的禁令,大多起于清朝中期至末期。历史上这些村子为什么定下这样的铁律已难详述。

可以回溯的是,清末年间,泉州、漳州一带多族群而居,族群间为争夺利益而纷争不少,大抵也是因为这些纷争而有了桎梏多年的不婚禁令。

那么,为何早年泉漳一带易发生乡族恩怨,因怨而生的禁令又何以百年不摧,它对族人的桎梏几何?我们试图从历史的时间脉络中梳理一二。

“不婚”多起于清朝中后期

“现在已知的不通婚禁令,大多起于清朝中期至末期,民国时期都少有再定这种乡约的了。”泉州民俗专家傅孙义说。除了安海的这8村外,附近的桥头村、浦边村,东石的萧下村、井林村过去都有不通婚的规定。在市区常泰街道华兴社区的傅姓与金龙街道一陈姓村至今也仍不通婚。

如今仍在流传的歇后语“渔儿船娶某——没轿(没叫)”,说的是在古代,居住在浮桥边和新桥边的闽越族古人与汉族人也是不通婚的。他们以捕鱼为生,只与居住在两桥边的闽越人通婚,因此,娶亲时并不坐轿子,而是坐船。因与外人联系较少,所以办喜事时,也很少邀请族外人,也就有“没叫”的谐音,意为不叫族外人参与。

傅孙义表示,除了少数因宗教和民族关系外,多数不通婚的禁令都始于清末中后期的乡族恩怨,因怨而发生的械斗事件影响广泛,赌气的先辈们才立下铁律。

雍正谕旨痛批乡族械斗

那么,清朝中后期的乡族恩怨到底情况如何,以致积怨多年仍无法解除呢?

清代学者赵翼曾说:“闽中漳泉风俗好名尚气”,“民多聚族而居,两姓或以事相争,往往纠众械斗,必毙数命,当其斗时, 虽为翁婿、甥舅不相顾也”。

据史料记载,明清时期,闽中乡族因事而械斗时有发生。光绪二十九年,晋江东石塔头村蔡氏因刘氏修建祠堂,为“风水”之争而引发大规模械斗。斗争中,因蔡、洪两姓势力较大,十一都一些乡村杂姓便联盟起来与其抗争。斗争持续6年之久,涉及200多个乡里,360余人无辜惨死,伤者不计其数,酿成震动海内外的“都蔡洪冤”。

据传,当时的知府李增蔚亲临督办,追捕双方挑头者。最终,金井旅菲归侨陈增斜献银3000元抚恤双方伤亡,事态才告平息。如今,在东石塔头村和金井地方博物馆内仍有府宪碑记录这场争斗。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发生在莆田的乌白旗械斗,它持续时间更长,伤亡更大。”福州大学社会学系教授甘满堂介绍。

此间的乡族械斗发展到何地步呢?晋江市文联工作人员粘良图直言:“已演变为较严重的社会问题。”他说,为此雍正年间,雍正皇帝还颁布了一道关于训诫泉漳械斗的谕旨,痛批:“闽省文风颇优,武途更盛。而漳、泉二府,人才又在他郡之上,历来为国家宣猷效力者,实不乏人。独有风俗强悍一节,为天下所共知,亦天下所共鄙。”

古时族内权威不敢有违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当时泉漳一带的乡族斗争如此之多呢?回顾历史,学者们认为这与福建多移民,当时政府管理薄弱有极大关系。

彼时,政府对地方的管制很薄弱,行政权力几乎没有到达村落,村落多以乡绅自治为主。乡民有矛盾纠纷,就找族人解决,无形中加强了族人间的凝聚力和族长的权威。

“福建原住民少,很多都是从中原移民过来,当时为了生活,也为保护和抢夺资源,一个家族的移民都聚居一起,数百年繁衍下来就有几千上万的人口了,在地方影响很大。”甘满堂说,在过去,靠土地生活,在生活贫困的情况下,一点点资源都要争。争不过,就找族里出面,为不受欺负,常常引发成两村的争斗。

历经多年,虽然清末有许多农民起义,北方的族群很多在起义中被冲散,但福建因多山地形,交通不便,农民起义很难串联,因此对族群的影响也较弱。

于是,多年下来,乡族势力发展越来越大,对族人的影响也越来越大。许多不婚的禁令都集中在这段时间出现。

乡规民约曾经有很强约束力

“到民国时期就很少出现定下不婚禁令的乡约了,但由于早前立下的规矩,以及乡族威望仍然强大的存在,它对族人的约束力仍然很大。”傅孙义说,解放后,虽有一些勇于吃螃蟹的人敢于打破陈规,破冰成婚。但却要面临极大的压力,甚至成为众矢之的。

“破冰结婚后,人也总不能一帆风顺。一旦你有什么不顺,村里人就会议论,认为这是你不守禁令而受到的惩罚。”他认为,这是解放后禁令难除的一个重要原因。

粘良图也认为,虽然目前还没看到形成文字的禁止通婚的乡约民规,但在过去,许多族规因与当时法律不符,并未明文规定,仅限于内部口头约定。即便如此,碍于乡族的约束力,它们也是相当严苛的。

而在心理咨询师看来,这与人的社会性,依赖社会关系而存在,需要爱和归属的特性息息相关。

“当时的乡族就相当于现在的国家,乡约民规甚至比现在法规更严苛,个人如果违背乡族及民约,不仅是违法,更是违背道德的。”泉州市青年心理咨询师协会会长叶彦琪认为,现在的法律和国家在个人生活中似乎还是远的,而在当时的封闭社会中,乡族及民约就在身边,它有法规的约束力,又比现代法规对人的心理约束更直接。

在封闭社会中,社会化的人需要依赖乡族的社会关系,否则没有归属与安全感,因此,对乡约的冒犯堪比违法。

改革开放后 乡规已成形式

“随着经济和社会的发展,许多乡约民规对人们的影响只是一种形式而已,人们生活重心的转移,注意力分散,已没多少人在意这些框架。”傅孙义表示,现在在晋江仍有一个姓三五千人聚居在一个地方的情况,如青阳蔡姓,西滨、马坪的林姓,龙湖、深沪的施姓,英林吴姓等,都是相对聚集且人数较多。

但许多人聚居一起,却各自生活工作,并无太大的依赖关系,因此到现在乡约民规只是一种形式,对绝大多数人并无限制。

“世面见多了,年轻人有更多的机会接触外面的人,与不通婚的村子的人恋爱的机会少得可怜,所以根本不在意。”

甘满堂也认为:“以前乡族对人们是依赖,是靠山,现在更多的是补充,是外延。”现在,乡族联系更多表现在一些公共活动和公益活动上。比如祠堂祭祖活动、捐资助学、修路助贫等。

过去,乡族中有族田,族田是乡族活动的经济来源。如今,族田收归公有,再分田到户,乡族活动的经济基础没了,有公共活动都靠族人捐款。

这对于经济基础好的乡族而言,妨碍不大,甚至能加强族群凝聚力和集体感。但对于基础薄弱的乡族而言,却会削弱乡族凝聚力。但无论如何,乡族的约束力已不如从前,更多只是发挥帮扶作用。

“所以,现在只差一个带头的人,只要有人敢出来说话,解决这个事情,阻力应该是史无前例的低。”傅孙义说。

■链接

历史传说 哪些姓不通婚

【同姓不通婚】伏羲氏所确立的,也是被认为最早的婚姻法中就有规定:同姓之间不通婚。在北方各民族中,几乎也都秉持着“同姓可结交,异姓可结婚”的传统。例如,古代蒙古各部王公,均为成吉思汗家族后裔,在民俗传统中有“同姓是同骨,同骨不通婚”的禁忌。

【吕吴不通婚】相传宋朝时期,出身贫寒的吕蒙正考中状元,后来当了宰相。吕蒙正与同朝一位吴姓官员素有嫌隙,他卸任宰相后,这位吴姓官员便在皇帝面前进谗,导致吕氏全族被迫流亡,不得不改成“高、江、卢、纪”四姓逃亡。从此,吕姓后人就告诫子孙,世代不与吴姓通婚。

【岳秦不通婚】读过历史的人都知道,岳飞是被秦桧害死的。所以,历史上岳秦是不通婚的。

【梁、祝、马不通婚】在梁祝故事中,马家迎娶祝英台,祝英台思恋梁山伯而死。相传,这个三角恩怨的结果就是让山东微山马坡一带,形成了梁、祝、马不通婚的风俗,至今还有影响。

【武潘不通婚】武潘不能通婚,则来自《水浒传》。相传在故事的发源地河北清河县,武潘两家一直水火不容,从不结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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