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市哲学

码头谈鱼价

兰姐是张成才的亲戚。她有点太瘦弱了，浅色碎花小衫裹着她单薄的身躯，细长得像朵百合仙子。不过，她每天都要站在码头，脚板跟儿就像钉子一样，在长长的石条上钉着，任凭风浪侵身，纹丝不动。她是个小鱼商，中午一过，她都会来海边，焦急等候出海的渔船归来，等候那些与她同村、能轻易唤出名字的老老少少的归来。

“都是同一个村的，面儿熟，有的小名都能叫得上来。看着他们平安回航，心里也暖暖的。”兰姐一边捋着被风吹乱的头发，一边说。她虽然没穿惠女服饰，但是惠女吃苦耐劳、倔强执著的血性，却在她身体里满满地溢动着。“现在大家归渔的时间都不确定，我从不催人家，只要他们平安返航了，什么都好说。”

眼看一艘渔船快靠岸了，兰姐兴奋地三步并两步快速走到岸边，二话不说，先帮渔家把船缆绑好，再帮着把整筐整筐的鱼扛上岸。渔民们都跟她熟络，渔家大婶更是直接拽着她的手儿，叽叽喳喳地拉起了家常。

“我一般只购进一些比较贵重的鱼，比如野生黄花鱼，个头大的一斤几百块哪，然后再转去广州卖。我在码头等，就能抢在其他鱼商的前头了。跟大伙都是熟人，开的价钱又公道，村里人都喜欢和我做生意。”兰姐笑吟吟地说，“有时也会相互砍砍价的，但是对鱼大家都很内行，看看鱼眼和鱼身的光泽，够不够鲜，产自哪边，能值多少，也就都心中有数了，所以很容易达成共识。”

“公道最重要。坦诚相待，大家自然信你。”谈及和渔家做生意的窍门，兰姐这么说。

选择当鱼商是件苦活儿，因为通常在海边一等就要好几个钟头，特别是在烈日炎炎的日子里，壮汉都不一定能吃得消。可兰姐扛住了，理由很简单：“要挣钱，要养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