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然淡出视野的敬字亭

丰州字纸亭早已湮没

告别许厝埕，我们驱车来到丰州桃源村附近，因为这里有一条“桥头—字纸亭”路，顾名思义，该地应有字纸亭。我们到了桃源村后沿街寻访，花了不少工夫，终于找到一块刻着“桥头—西城角、桥头—字纸亭”的大石碑。附近的居民傅阿婶告诉我们，这里原来是一座木桥，架在水势很猛的溪上，后来地理变迁，溪水断了，桥的作用也就消失了。后来旅印尼华侨傅子从先生捐建了一条水泥路，代替了从前的木桥，这条路就被称为桥头路。“路的一边连接西城角，另一边连接古代的字纸亭。”

但当我们询问字纸亭下落时，傅阿婆说，字纸亭早就毁了。我们依着傅阿婆所指的方向找去，真的发现在旧址上，字纸亭已经不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栋民宅。附近一位叫傅恩典的先生说，字纸亭已经拆了好多年了。他也觉得很可惜，“以前逢年过节，周边的人都要去这个字纸亭祭拜文昌君的，很热闹。”傅恩典还特地为我们画了当年字纸亭的外形和构造，结果我们发现，这个字纸亭除了尺寸更大外，在外形和构造上，与许厝埕的几乎一模一样，也是三层结构，红砖筑成。

丰州是傅姓的发祥地，公元880年，傅姓开闽始祖傅实公奉旨入闽，后建第于桃源至今，人丁兴旺，后裔子孙遍布东南亚，史载出过80位进士。在明代，丰州建有相当大的四门城池，至清顺治十三年(1656)春，知县祖泽茂于原基重建，改东、西、南、北四门名为富春、丰乐、武荣、长寿。“丰州字纸亭据说是清代一位知县派人修建于衙门口的。”傅阿婆称，“古代路上遇到字纸，要捡起来，送入‘字纸亭’。任意践踏写有文字的纸张，会被叫做‘斯文扫地’。闽南老话说，‘踏字纸，下一代会变青暝牛（文盲）’，我们不能不爱惜字纸呀。”

在一些史书资料上曾记载泉州玉犀巷文昌宫、盛贤铺北山宫、南门外等处，都建有精致的敬字亭。遗憾的是，我们一一寻去，却次次落空，这些载于书中的敬字亭，都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湮没于繁华闹市中了。另悉，在南安、安溪等地，仍有少量的敬字亭、字纸亭存在。

泉州人在台倡儒敬文

与泉州一水之隔的台湾，也有敬惜字纸、修建敬字亭（敬圣亭、惜字亭、圣迹亭）的习俗。在台湾，现尚存的敬字建筑有竹山社寮敬圣亭、中坜圣迹亭、鹿谷乡圣迹亭、树林镇圣迹亭、泰山乡敬文亭、龙潭乡圣迹亭、员林镇敬圣亭等，有些敬字建筑（如南投竹山社寮敬圣亭）甚至还成了当地重要的旅游景点。

据福建省教育科学研究所所长黄新宪撰写的《清代台湾“敬惜字纸”习俗探讨》所述，在清代，台湾涌现出许多身体力行地参与“敬惜字纸”活动的官员、士绅，其中不乏泉籍人士的身影，最具代表性的就是晋江龙湖衙口村人施世榜。

施世榜在康熙年间，曾任台湾凤山兵马司指挥，他因在台湾垦拓和兴建水利，为后世传颂。据说，施世榜“性嗜古，善楷书”，所以他对修筑敬字建筑十分热心。在台湾彰化任职时，他曾亲自出面，号召乡绅修建多处文昌祠、敬圣亭。《台湾通史》记他：“宗姻戚党多周恤。后居郡中，建敬圣楼，又捐金二百，以修凤邑学宫，置田千亩，为海东书院膏火，士多赖之。”乾隆二年(1737年)，施世榜倡修台湾凤山县儒学，重修文庙的大成殿、戟门、棂星门、崇圣门。施世榜对家乡也有颇多贡献，《晋江县志》赞他：“乐善好施，于族姻闾里之贫者，周恤不倦，尝建敬圣亭于南门外，以拾字纸……其在晋江修理文庙及桥梁、道路，百凡兴作，亦多襄助。”

施世榜的敬文敬圣之心，亦影响了施氏后裔，清同治进士施琼芳曾为台湾一座敬圣亭撰写碑记，其中的“化来慧火，都教气吐蚬虹。送向清流，免俾灰飞蝴蝶。从此风行琅社，星聚瀛儒”一段，形象生动，被誉为佳作。

像施世榜这样在台湾倡儒敬文的泉州人还有很多，譬如，惠安人杨志申、晋江人李倪昱、晋江人施士安、南安人侯世辉、石狮人林式霁等等。据福建省情资料库文档显示，清王朝治台期间，泉州文人渡台任教者颇多。除教授、教谕、训导88人外，尚有100多名文人、塾师在各书院、社学、学馆等各类公私学堂任教。可以说，在泉州人把倡儒敬文的理念传播到台湾后，对台湾当地的文化教育发展产生了深远影响。